公立**看牙记

许是今年夏天冷食吃得太多了，前段日子左上颚有颗牙齿疼得厉害，到诊所拍了片子一看，原来是这颗牙有了隐裂。诊所建议要拔掉，再种植一颗。我从小害怕拔牙，非到万不得已不受这份罪。于是在网上预约了一家公立医院，听听专家建议再做决定。

一周后，我来到这家公立医院的口腔科。没等医生给我看牙就事先提出要求，“医生，谢谢你！能不拔尽量不要拔，保守治疗就好。”

接诊的年轻医生笑了笑说，“还没看呢！怎么知道要不要拔、能不能补？”这位年轻医生给我看了大半天，拍了两次CR也拿不定主意。于是请来了科室的主任黄医生。黄医生现场展现的教授风采无异于在课堂。她一边给我检查口腔一边给学生讲解，“这名患者这颗牙齿隐裂还不算明显，经过根管治疗还能用个三五年。”我高兴极了，只要不拔牙，怎么治疗都行！黄医生又说，“先别急，看牙齿是件麻烦事，得来回好几趟。今天先把痛给止住，下周一上午8点半直接来找我，第一个给你看。”我突然有了一种受到礼遇的幸福感，对看牙这档子事不再恐惧，反而有些期待。

周一起一大早，我像高考生等待录取通知书一样奔赴黄医生的科室。黄医生简单询问之后便开始诊疗，她一边指挥我“张嘴合拢”，一边指导学生“这里那里”，中间穿插打麻药、消毒、根管治疗，整个流程下来，就跟早上起来刷牙洗脸一样——现在看牙齿早已没有了我小时候见到的那种龇牙咧齿、杀猪般吼叫的场景。

诊疗结束黄医生对我说，你这颗牙齿如果再裂了，就只有拔掉了，要种植一颗。我一听拔牙，立马又紧张起来。黄医生说，为了保险起见，最好做一个牙套把这颗牙齿保护起来，这样牙齿的寿命会再延长几年。

我遵照黄医生的推荐预约了修复科的主任医生金医生。我同时在想，既然要看修复科，不如顺便把我左下颚那颗掉了二十年的大臼齿给补上。一周后，我来到金医生的科室告知我的想法，金医生先是看了我左上颚那颗经过根管治疗的病牙，又在我左下颚掉了的大臼齿地方捣鼓了半天，接着上下取模、校正、放临时牙套……叫我一周后过来烤瓷牙套和臼齿都装上。

对于看牙，我既是二十年的放任，也是二十年的等待。一周之后，我在金医生的科室弥补了二十年缺牙的遗憾时，我的心愿已是“形式大于内容”，只要没有太大的不适，“完整”就是我最大的追求。金医生也说，你这颗臼齿缺了二十年，现在突然修复了，不习惯是正常的，回去慢慢适应就好。

但是我很快就感觉不适应了。首先是，臼齿补位的地方总有一种异物感，每次吃完东西，这个地方总感觉没有清理干净；其次是，由于那颗臼齿长期缺位导致软腭肥大，吃东西时不时被新牙咬到。三是，说话不能说太快了，语速一快便会莫名其妙地出现短舌音，给人感觉矫揉造作。

哎！怎么办？破牙重圆，人生无圆。

既然改变不了现状，就只能改变习惯：以后吃东西要吃慢一点，之前狼吞虎咽的习惯要改改；说话语速也要放慢，之前一激动就慷慨激昂的习惯也要改改；还要时不时抿嘴微笑，只有这样软腭才不会被臼齿夹住。我正这样下着决心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。

小时候母亲常说，吃饭要细嚼慢咽，不然消化不良容易得胃病；母亲还曾告诫，说话不能太激动，一激动便像吵架一样容易得罪人；母亲还说，别整天板着面孔，咱平头老百姓没有居高临下的资本。多少年了，母亲讲的这些道理苦口婆心，我都没听进去，一直没做到，故一生中老吃苦头。

看来，这些事情还是需要强制点才行。现补牙补成这样，正好强制我照着母亲的家训去做，也算是坏事变好事因祸得福吧。